作者/洪能平
我曾经接到过多位读者的来函询问,问及有关宫位系统的问题。其最重要和共同的问题之一,就是在应用不同的宫位系统时,所造成的行星可能会落入不同的宫位内时,应该如何去作论断;到底是应该归于下一个宫位,还是应该归于上一个宫位?另外,我也曾经被问及,说某位自称占星大师的人,专门以宫位的飞星来作为论断的主轴,而且号称其准无比,不晓得国外是否有这样的讲法?
对于前一个问题,我的回答是:目前尚无定论,有待作更进一步的研究(详细原因,请见后文)。至于后一个问题,我的回答是:此自称占星大师的人,对于国外最新的占星学资讯,可以说是一无所知,甚至连最基本的宫位系统所涉及到的问题,也是一无所知。
有关宫位宫主星的飞星论断,必然涉及到三项问题:一是,那一个宫位系统比较准确,如果这个问题没有解决,那么宫位宫头所在的星座位置就会发生问题,连带地宫位宫主星的决定也会发生问题,那么宫主星所飞入的宫位的论断(即飞星的论断),自然也就有了问题;二是,如果宫位系统的问题可以被解决,那么接下来有关宫位宫头所在的星座位置,是应该如何进行论断,亦即空宫的宫位(即没有行星落入的宫位),与不是空宫的宫位(即有行星落入的宫位),在论断上有何差异?三是,如果以上的两个问题都解决了,那么接下来就是飞星的论断,到底其发生的频率有多少,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其会引发事件产生的可能性最高?亦即在何种条件下,飞星才足以构成是可以被拿来作为论断的参考?我将以上的三个问题,归结为“宫位系统的问题”和“飞星论断思考脉络的问题”等两个问题来作说明。
首先,就宫位系统的问题来说,到目前为止,仍然是十分地具有争议性(有关宫位系统的种类,以及其宫位划分的依据,我会在往后作介绍)。其争议的焦点和原因,无非是在于没有任何一种宫位系统可以得到占星学家的共同认可,虽然目前大部份的占星学家是应用"Placidus"和"Kock"这两种宫位系统,但是这两种宫位系统同样有其弊端存在,无法让全部的占星学家感到满意。
探究宫位系统之划分所导致的问题,其根源乃是在于天体是立体的,而占星命盘是平面的。于是,当我们把天体的立体空间转换成平面的命盘绘制时,自然会有“偏差”产生;特别是立体空间所产生的“偏角”(或称之为“倾斜”,往往会让行星所落入的宫位位置产生一些误差。为了尽可能地减少误差的程度,占星学家通常是采用以下的三个办法:
第一,视出生地点所在的南北纬度位置,来选择宫位系统。特别是越接近两极的地区,其宫位系统的选择更是需要谨慎(有一些宫位系统是无法在两极地区使用的,而且越是接近两极地区,其误差的程度就越高)。最常见的选择宫位系统的原则,就是应该尽可能地把握住两项基本原则:一是,命度要确实地落在第一宫的宫头位置上;二是,天顶要确实地落在第十宫的宫头位置上。这两项基本原则,有时候是难以兼备的;如果真的是难以兼备的话,那么是以第一项原则(命度要符合第一宫的宫头位置),来作为最主要的选择基准。
第二,视出生时行星所在的实际天体位置,来选择宫位系统,而且是几种宫位系统同时被应用到。这是因为不管在何时出生,行星的实际天体位置一定会有偏角的情况发生,而为了减少偏角所导致的误差,比较专业的占星学家会针对不同的行星偏角,采用不同的宫位系统。换句话说,针对不同的行星,采用不同的宫位系统。例如,水星的确实宫位位置是采用某一种宫位系统,而金星的确实宫位位置,则是采用另一种不同的宫位系统。采取这种方法的占星学家并不多,因为这必须绘制好几张占星命盘。
第三,干脆不使用任何的宫位系统,而直接以中点来作论断。这是汉堡学派占星学所最常用的方法,同时也是现在西方占星学家蛮流行的论法。而之所以会干脆不使用宫位系统,其原因有二:一是,既然宫位系统存在着那么多的争议,而且尚未有所定论(每一种宫位系统都曾经试图证明自己的准确性,但却也都曾经遭遇过确实证据的反驳),于是基于任何宫位系统所引导出来的结果,都将面临方法论上的批判,形成是科学主义者所严厉批判的对象,甚至被拿来当作是反驳占星学的论据,也因此,干脆不用;二是,如果相关的事件征象,都可以从中点或其他的论断途径来取得的话(亦即不使用宫位系统,也可以取得相同的预测效果的话),那么有无宫位系统,是无所谓的,也就可以干脆不用了。
由上可知,宫位系统是问题丛丛的,不是可以放诸四海而皆准的,也因此,任何强调以飞星来作为论断主轴的人,可以说是一厢情愿,或异想天开,或甚至是孤陋寡闻的。
回头来看台湾的占星学研究现况,恐怕对于宫位系统有所了解的人并不多,而能够不使用宫位系统来作论断的人,那就更少了。况且,中国传统占星学是有宫位系统的,也因此,我并不排斥使用宫位系统来作论断(西方占星学家所持的观点是,宫位系统虽然争议甚多,可是还是有其一定的参考价值),特别是对于初学者来说,应用宫位系统来作论断,往往是其熟练论断技巧的必要过程。可是,我认为任何有心研究占星学的人,都有必要了解到宫位系统所存在的问题,如此才不至于完全迷信于宫位系统(或迷信于那一种特定的宫位系统),也才不至于在论断不准确的时候,完全没有怀疑到可能是宫位系统所导致的问题。
至于由于使用不同的宫位系统,所导致的行星可能会落在不同的宫位内的问题,其一般的解决方式是:一是,如果某一颗行星是落在某一个宫位的后面度数(在台湾可以采用"Placidus"或"Koch"这两种宫位系统),并且已经是很接近下一个宫位的宫头位置了(一般是以五度来作为范围的界定,比较严格的界定是三度范围),那么该颗行星基本上仍然是属于上一个宫位,只能说该颗行星会多少影响到下一个宫位,但是绝对不能将其直接划归于下一个宫位;二是,如果某一颗行星是已经落入下一个宫位了,除非该颗行星在别种宫位系统下,有呈现出是落在上一个宫位的情况,不然一律划归于下一个宫位,同时不能说该颗行星会对于上一个宫位产生多大的影响(一般是认为不会产生影响的)。
其次,是有关飞星论断的思考脉络的问题。既然宫位系统有了争议,那么飞星的论断当然也有争议。在此,先暂时把宫位系统的问题放下,而仅就飞星的论断来作探讨,也必然要涉及到三项问题:一是,宫位宫头所在的星座位置的论断参考性问题;二是,传统行星与现代行星所代表的宫主星的代表性问题,亦即天蝎座是应该以冥王星来当宫主星,还是应该以火星来当宫主星,又宝瓶座是应该以天王星来当宫主星,还是应该以土星来当宫主星,以及双鱼座是应该以木星来当宫主星,还是应该以海王星来当宫主星?三是,宫位本身及其宫主星所飞入的宫位,彼此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,而这种关系的建立是需要什么样的条件?亦即彼此之间是在何种情况下,才能够产生互动?同时互动的频率有多大?这三个问题乃是环环相扣的,在论断时必须同时进行思考。以下就针对这三个问题略作说明,至于详细的说明,我会在《占星漫谈》系列中作补充。
第一,当宫位与星座进行整合之后,有两种情况:一是宫位内有行星落入;二是宫位内无行星落入。当有行星落入时,宫位宫头所在的星座位置的影响力,将会是比较明显的;而当无行星落入时,宫位宫头所在的星座位置的影响力,将会是比较隐藏的。前一种情况,可以被视为是“意识层面”的作用;而后一种情况,则可以被视为是“潜意识层面”的作用。也因此,前一种情况所反应出来的频率是比较高的,而后一种情况所反应出来的频率是比较低的。
例如,同样是第二宫宫头位置落在狮子座上,如果有行星落入的话(暂时不考虑该颗行星本身所产生的影响),那么对于钱财事务的采取狮子座的作风,是比较常见的。相对地,如果没有行星落入的话,那么只能说对于钱财事务的采取狮子座的作风,只是偶然为之而已。至于何时为之?就必须从过运(Transits)的角度来看。基本的判断原则是:当行星的过运,如果是走到接近第二宫的宫头位置时,其影响力就会逐渐明朗化;换言之,此时的狮子座由于受到行星的影响,从潜意识的层面被提升到意识层面。
例如,以月亮来说(因为月亮的过运是最快速的,而且月亮本身就扮演着意识层面和潜意识层面的沟通者角色),当月亮走到空宫的第二宫宫头时,狮子座的潜在特质会被引发起来,这时对于钱财事务采取狮子座作风的可能性,提高了不少,但是还是不足以下肯定的判断,去说此人在这个时候会突然想花钱买东西;而是必须再配合此时的月亮所形成的相位关系,才能够作比较明确的论断。假设此时的月亮被太阳、火星、天王星或木星所刑克到的话,那么我们就可以说,对于钱财采取狮子座作风的可能性,提高了很多。
由上可知,连宫位宫头所在的星座位置,其所能产生的影响力,都必须是有待更多的条件来作配合的,那么飞星的论断所必须具备的条件也就更多了,岂能随随便便地说那一宫的宫主星飞入那一宫,就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?
第二,在现代行星尚未被发现之前,宫主星是以传统的太阳、月亮和五大行星来作代表。而在现代行星发现之后,宫主星的归属也就产生了问题。如果说天蝎座、宝瓶座和双鱼座等三个星座,应该是以冥王星、天王星和海王星来当宫主星的话,那么明显的事实是,将会有许多人的三个宫位的宫主星,是落在相同的星座和宫位内(其机率是大约十二之一,如果彼此的出生年份相差不多的话)。以此来看飞星,就会造成有许多人的三个宫位的宫主星,是飞入相同的宫位之中(如果这许多人是具有相同的宫头所在的星座位置的话),如此一来,仅从飞星的角度来作论断,岂不是说这许多人都将会发生相同的事件?这也是西方占星学家之所以尽量避免应用飞星来作论断的原因之一。
以目前西方占星学家的普遍用法来看,保留传统行星的火星、土星和木星,来当作是天蝎座、宝瓶座和双鱼座的宫主星的人,可以说是不少(特别是在卜卦占星学的论断上,有些西方占星学家主张只使用传统的火星、木星和土星,而不使用天王星、海王星和冥王星)。不过,比较常见的用法,乃是两颗宫主星皆被拿来当作参考。如此一来,也就更增添了飞星论断的可疑性,在无法确定单一宫主星的前提下,其参考价值减弱了不少。
与此情形有点类似的是,水星同时是双子座和处女座的宫主星,金星同时是金牛座和天秤座的宫主星。如此一来,就造成了有两个宫宫位的宫主星是落入相同的宫位之中,这同样是增添了飞星论断的可疑性。然而,这种情形是比较好解决的,以水星来作举例说明:假设双子座是第十二宫的宫头所在位置,同时又是第三宫的宫头所在位置(第一宫宫头位置假设是落在巨蟹座的话),并且水星是落入第七宫之中;那么就形成了第十二宫宫主星飞入第七宫,以及第三宫宫主星飞入第七宫等两种可能的论断线索。于是,当行星的过运是走到第十二宫的宫头位置时(即双子座),飞星的论断征象是呈现出第十二宫宫主星飞入第七宫时的情形,而当行星的过运是走到第三宫的宫头位置时(即处女座),飞星的论断征象是呈现出第三宫宫主星飞入第七宫时的情形。也因此,第十二宫宫主星的飞入第七宫,以及第三宫宫主星的飞入第七宫,其论断征象的呈现,不会是同时出现的。
第三,有关宫位本身与宫位飞星彼此之间的关系,可以从“因果关系”和“涉及关系”两种角度来作观察。然而,在进行观察之前,必须以该宫位宫头所在的星座位置来作为观察的前提。以下直接采用举例的方式来作说明。
例如,第二宫宫头位置是落在狮子座上(暂时不涉及到是否有行星落入宫位内),其第二宫的宫主星是太阳,假设是落入第八宫之中,而且是落在宝瓶座内。那么,从“因果关系”来作观察,可以说钱财的来源可能会与第八宫的事物有关,亦即有机会从第八宫所代表的事物之中,诸如医药、神秘主义、生意、死亡、遗产等,来获得钱财。而从“涉及关系”来作观察,可以说钱财的来源可能会是在宝瓶座的环境中所产生的,亦即有机会从宝瓶座所代表的特质之中,诸如奇特的想法、突然的事件、团体组织等,来获得钱财。于是,如果将以上的两种观察角度作整合的话,那么论断的结果有:可能基于自己的奇特生意想法而获得钱财、可能基于某件意外事故的发生而获得钱财、可能基于搞团体性的秘密活动而获得钱财,可能....,读者可自行类推(最好是配合第二宫和第八宫内的征象显示,来取得更为明确的论断线索)。
可是,以上的论断乃是属于“结果”,或者称之为是“已发生的事件”。在判断结果之前,还必须先知道该结果是在何种前提下才会产生,以及在何时才比较有可能产生。从结果发生的前提来看,必须是在狮子座的特质已经有所挥发的情况下,第二宫的飞星作用才有可能被引发起来,亦即狮子座的特质呈现,就是第二宫飞星产生作用的前提。换句话说,如果想要从第八宫来获得钱财的话,那么采取狮子座的作风是避免不了的。于是,我们的论断就有了前提条件:如果此人渐渐有了知名度,或者是比较敢冒险了,或者是比较敢花大钱了,或者是创作的才能越来越好了(这些是狮子座的个性特质),那么从第八宫来获得钱财的可能性就提高了不少。
至于何时才是最有可能从第八宫来获得钱财,就必须从过运的角度来看(请参见前面已提过的行星过运到第二宫宫头位置的讲法)。假设金星是正好过运到第二宫的宫头位置,而且金星又有着许多的吉相位,同时狮子座的特质又已经有了发挥的话,那么从第八宫来获得钱财的可能性,可以说是相当高的。
由上可知,飞星的论断并不是简简单单地说:那一个宫位的宫主星飞入那一个宫位,就会发生何种事件那么地简单。还必须顾及到事件发生的前提、事件发生的时间,以及“因果关系”和“涉及关系”等。特别是飞星所导致的事件,往往是属于短暂性的情况比较多(如果宫位内有行星落入的话,比如前面所提到的第二宫内如果有行星落入的话,那么发生的频率会比较高,甚至有可能会是一种长期性的情况),所以其发生的时间性是相当重要的,绝对不能贸然地说:此人一生都可以从第八宫中获得钱财。
以上的说明,都只是针对飞星所作的说明。如果我们将飞星的论断,放置在整体性的论断过程来看,那么飞星论断的重要性,也就更显得微乎其微了。因为飞星的论断往往必须被安排在最后面,那是在缺乏论断讯息的情况下,才被拿来当作参考的,也因此,西方占星学家在谈及飞星论断的功效时,时常是以“更进一步的线索”来作形容,绝对不足以构成是论断的主轴。况且,以目前的占星学研究现况来看,有许多的论断途径(比如说泛音盘)可以用来解决宫位空宫时所导致的论断线索的缺乏,不一定要使用到飞星的论断。所以说,那些基于占星大师自己的空想所臆造出来的飞星论法,其胡乱飞舞般的解释,无非是在混淆学生的思路,偏离了正常的论断程序,完全是舍本逐末的论法,甚至掉入莫名其妙的宿命论而不自知。